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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潮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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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潮濕

喻覆和從知知離開前,蘇又黎忽然叫住從知知。

“你還用以前的號碼嗎?”

他的話好似攜帶潮濕的水汽,像回南天的玻璃窗,在上面輕輕一抹,就能沾到滿手水珠。

從知知頭也不回:“我只有A城的號。”

*

回到市中心大平層的時候,天下起了小雨。

浴室裏的恒溫花灑被打開,嘩啦啦的水聲和窗外啪嗒啪嗒的雨聲交相呼應。

從知知站在花灑下,水流從她的眉眼蜿蜒到腳踝,再順著地板流到她身後的那雙腳下。

喻覆站在她身後。

他肌理分明的手臂探過來,按在從知知的雪背上,暖色調的氛圍燈光下,冷白與小麥色的對比有種難以言喻的味道。

視線開始模糊,好像發生了地震,目之所及處都在心驚肉跳地晃動著。

烙印般的炙燙細細密密落在身上,熱氣把臉蒸得發燙發紅,渾身肌膚也泛起粉色。

從知知已經沒有力氣站立,只能勉強靠在冰涼的瓷磚上,試圖降低潮/熱。

忽而,喻覆把她抱起來,倆人面對面,所有反應都無處遁形。

好似碰到哪裏,她的腰腹難以克制地顫抖著,好幾秒,渙散的眼神才慢慢聚焦。

羞恥後知後覺漫上來,她咬著唇,有些難堪地撇過臉。

喻覆似乎是她可愛到了,笑了一聲,在她耳畔吐著熱氣。

“怎麽今天這麽有感覺?”

從知知躲開他,不吭聲。

喻覆“嘖”了一聲。

窗外的雨聲更大了,浴室內的水聲也不遑多讓,說不上來誰更窮兇惡極。

“我問你話呢知知,”喻覆舔/吻著她的耳垂,“你怎麽不說話?嗯?”

從知知有些受不了,縮著肩膀,細白的胳膊試圖推開他。

喻覆輕松把她兩條胳膊攥在一起,壓在墻壁上。

他臉色陰沈,忽而回想她和蘇又黎站在一起的畫面,心底的酸水像沸騰的鐵漿,快將理智燒化了。

“我總覺得奇怪,知知,你和我做這種事,好像不是那麽的心甘情願?”

手指探/進她的唇裏。

破碎的音調總算溢出來了。

喻覆這才覺得暢快一些,臉上的陰沈也慢慢消退。

他忽然來了興致,問道:“知知,你覺得,是蘇又黎長得好看,還是我長得好看?”

他又拿出手指,換作掐著從知知下顎,迫使她張開唇。

見從知知不應答,他心情煩躁,動作更狠:“從知知,我在問你話,說話!”

從知知慢慢擡起雙眼,眼底水汽彌漫,帶著倔強。

見狀,喻覆低聲罵了句。

“我一提蘇又黎你就特別有感覺是吧?嘶——,放松!”

“你躲什麽?告訴我,從知知你他媽究竟在躲什麽?”

“你睜開眼睛看清楚,現在在你面前的男人是我!是我喻覆!”

從知知終於受不了了。

她咬著牙帶上哭腔:“喻覆,你王八蛋!”

喻覆笑起來:“你都這麽說我了,我要是不王八蛋給你看看,豈不是對不起你這句話。”

從知知擡手掐他。

喻覆絲毫沒當回事。

她掐得越狠。

他也越瘋越狠。

*

翌日,全屋管家自動打開了窗簾,提供晨起喚醒服務。

從知知縮在深色的被子裏,昏睡不醒,露出來的臂膀和脖頸,布滿星星點點的痕跡。

喻覆已經起床,正站在鏡子前打領帶。

他看著鏡子裏安睡的從知知:“桌子上有早點,還有藥。”

打開房門時,他到底是有些心疼,側過臉,語氣低沈道:“昨晚我有些沖動,我向你道歉……但是知知,你是我的女朋友,心裏不應該裝著別人,你應該好好愛我。”

門被關上了。

全屋管家按照指令,慢慢把窗簾合上了。

沒多久,從知知睜開了眼。

身體酸痛,精神疲憊,再加上心中委屈,她睡不安穩,偶而入睡也是噩夢連連。

喻覆走後沒有把衣帽間關緊,一道微光從門縫洩進來。

她躺在黑暗中,盯著那道光,入了迷一般。

突然,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
從知知伸出胳膊去摸索,她不太明白這個時候誰會給她打電話。

為了照顧母親,她辭去了原畫師工作,成了喻覆的私人助理。說難聽點,有吃空餉的嫌疑。畢竟喻覆不在乎她是否工作,公司財務卻不敢不給她開工資。

手機屏幕顯示的電話號碼很熟悉,但從知知一時沒想起是誰。

她接了電話:“餵,你好。”

一開口,她嚇了一跳。

嗓音嘶啞難聽,好像扯著嗓子喊了一夜似的。

很難不被浮想聯翩。

果然,對面的人沈默了。

從知知忍不住腳趾蜷縮,可這破鑼嗓子,也無法說點什麽緩和氣氛。

沒多久,對面的人開口了。

“知知,這是我的手機號。”

從知知默默縮進被子。

對面是蘇又黎。

怪不得她覺得這串手機號很熟悉,大學時她能把蘇又黎的手機號倒背如流。

才過三年,她幾乎都忘了。

沒想到蘇又黎畢業後一直沒有換手機號。

不過也不奇怪,有錢人誰沒幾個手機號,更何況大學時蘇又黎就開始接觸蘇氏集團,這個手機號可能鏈接著很多人脈。

就是不知道短短一夜之間,他從哪裏得到了她現在的手機號?

從知知沈默著。

她感受著腰/臀的酸疼,昨夜浴室殘餘的激烈還在腦海中,但耳邊卻是蘇又黎漸漸加重的呼吸聲。

奇怪的感覺在心底蔓延。

心跳開始加快。

過了幾秒,蘇又黎沒有催促,也沒有開口,還在等待她回話。

從知知深呼一口氣,嗓音還是啞啞的:“蘇總有什麽事嗎?”

蘇又黎回道:“我們相識那麽多年,你要一直叫我蘇總嗎?”

從知知抓著被子邊:“我現在有男朋友,我們最好還是避嫌。”

蘇又黎笑了下:“我們什麽關系?為什麽要避嫌?”

從知知微微沈默。

蘇又黎照舊等待,有種非要逼她承認什麽的感覺。

四周寂靜卻並不平靜,通過話筒和聽筒,彼此的呼吸仿佛糾纏在一起。

這種親密度,絲毫不亞於耳廝鬢磨。

從知知率先受不了,從被子裏探出腦袋,努力呼吸新鮮空氣。

她輕聲說:“好吧,蘇又黎,我承認我竟然還對你有感覺。”

“是我心虛,我怕多聽你說幾次話,魂就被勾走了。”

“但我有了男朋友,我不能對他不忠貞,我也不想讓他誤會。”

“所以我會嘗試忘了你,而我們以後也不必見面,不必交談,徹底避嫌吧。”

蘇又黎沒有說話。

從知知仔細聽著,他那邊似乎拉開了窗簾,又推開了窗戶,風聲通過話筒呼嘯而來。

然後他說:“從知知,這是你的分手宣言嗎?”

從知知微微茫然:“啊?”

“我們至今沒有正式分手。”

風中,他的聲音異常清晰。

“我找了你三年,從S城到M國再到A城,不是為了聽你說你有了新的男友,想要忘了我。”

從知知微微屏住呼吸:“蘇又黎,我們之間不可能了。”

蘇又黎輕笑:“如果這是你的分手宣言,我不接受。”

說完,他沒給從知知機會,掛斷了通話。

嘟嘟嘟——

從知知把手機從耳畔拿開,皺著眉看了一會兒漆黑的屏幕。

然後輕輕捂住心臟的位置。

她懷疑自己可能遺傳了母親的心臟病,不然心怎麽跳得這麽快,這麽不正常?

沒幾秒,她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,腦子像一坨泡濕的棉絮,什麽都想不清楚了。

直到手機屏幕閃了一下。

她才停止翻滾,湊過去瞅了一眼,是V信有新的好友添加她。

打開V信一看,驗證信息那裏寫著“蘇又黎”。

令她怔住的是,蘇又黎的V信頭像和三年前一模一樣。

從知知盯著這個V信頭像,忽然感到一種強烈的暗示。

仿佛她的手指這樣輕輕一點,就能當作這三年的蹉跎歲月沒發生過,她就能回到對蘇又黎還沒死心的那個夏天,然後重續……

這時,手機上方又出現一條彈窗,是喻覆的消息。

[喻覆:起床吃飯了沒有?如果早點涼了,別忘了在微波爐裏面加熱。]

過了兩秒——

[喻覆:微波爐會用嗎?]

一秒。

[喻覆:算了,你別吃了,也別動微波爐,我讓人給你送新的早點。]

從知知放在“通過”鍵的手指微微一僵。

心都涼了半截。

她在幹什麽?瘋了?

說好的再也不見蘇又黎,也再也不會和他說話的。

她這是想幹嘛?

從知知!做人不能這麽沒有良心!喻覆上著班還操心你的早飯問題,生怕哪點沒囑咐到位,你就發生了意外。

除了背著你養了別的女人,床上需求比較大,掌控欲特別強,什麽事都要你聽他的安排,控制你的穿衣吃飯和社交生活……什麽最新款的衣服和包包,私人訂制的香水和鞋子,華麗不失格調具備收藏價值的首飾,都應有盡有!

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!

從知知慢慢坐起身。

她有時候惡心喻覆的濫情和獨斷專行,有時候也很感激喻覆。

他幫她擺脫債務的泥潭,還提供了優渥的生活,即使她偶爾情緒糟糕向他發洩,他也能包容諒解,體貼呵護。

……

最終,從知知放下手機,沒有通過蘇又黎的好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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